包了一回茴香馅饺子
2022/5/9 来源:不详十几岁的时候读梁实秋先生的《雅舍谈吃》,读到《饺子》一章,有提到茴香馅饺子。作为一个江南水乡的孩子,又是没大出过远门,实属孤陋寡闻,怎么也想不出茴香馅饺子该是怎么做出来的,又是什么味道的。
那时的我,只知道八角是茴香,后来知道了还有一种小茴香,都是香料。
江南人心里的茴香是这样的:
现在终于知道了八角和茴香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小茴香是这样的:
那时的我,还处于连小茴香都不知道的状态。
那时的我,一直在心底揣摩:是把八角茴香剁碎了掺和在肉馅里面吗?这样吃起来会不会硌嘴呢?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?这个疑惑应该困惑了我好多年。因为在本该淡忘的时候,又会在什么小说里看到这个食物,于是又是一轮猜测与不得知的困惑,而且越发想要尝尝这个味道了。
前日,花花曼给了我一大把茴香苗,终于得见茴香真身!
原来是像胡萝卜樱一样的绿色蔬菜!闻之有很浓郁的香气。先生听我说要包茴香馅饺子,先是有和我之前同样的疑惑:茴香能包饺子?怎么吃啊?后来在我的科普下才明白:“原来我们做菜的小茴香就是这个植物的果实啊。”
北方人都是自己和面做饺子,我这个南方人不会和面,只能退而求其次,从菜场生面店买饺子皮。拌好肉馅,把茴香切细,拌进肉馅里面,馅里再加一勺食用油拌匀。
包馄饨我绝对是把好手,速度很快。但是包饺子不是很熟练,不仅速度慢,贪心放多了馅还会包不起来。一边包,一边自嘲手麻还没好,好了就动作利索了。先包好的一部分放蒸箱里做蒸饺,然后继续动手,又包了二十个烧开水后放入煮熟。
蒸饺十五分钟后好了(其实十分钟我估计也可以了,我怕不熟又多了几分钟),迫不及待用手捏起一个,也不管还烫着,塞入嘴里。
呃,真好吃!和白菜馅的寡淡不同,但是也不是韭菜馅的那种冲鼻味道,甚至也和芹菜馅的那种特殊香气也不一样,虽然芹菜馅的饺子或馄饨是我一直喜欢的。
这是一种独特的香味,我形容不出,只觉得是一种异香,很浓郁的味道,是我喜欢的。这也许是我臆想了很多年的味道终于得到后的满足吧。
这样的满足感,和读到一首有感触的诗词,去到一个书里已经熟悉的地名,是相似的,是老友见面的那种熟悉感。即使已经分开了很多年,一旦相见,你与她,自会荡漾起曾经的丝丝缕缕,那种欲语却在不言中的熟稔。
剩下的一小把茴香,我准备炒鸡蛋吃。和香椿炒鸡蛋比,哪个会更好吃呢。
附:梁实秋《饺子》 ”好吃不过饺子,舒服不过倒着。”这是北方乡下的一句俗语。北平城里的人不说这句话。因为北平人过去不说饺子,都说“煮饽饽”,这也许是满洲语。我到了十四岁才知道煮饽饽就是饺子。 北方人,不论贵贱,都以饺子为美食。钟鸣鼎食之家有的是人力财力,吃顿饺子不算一回事。小康之家要吃顿饺子要动员全家老少,和面、擀皮、剁馅、包捏、煮,忙成一团,然而亦趣在其中。年终吃饺子是天经地义,有人胃口特强,能从初一到十五顿顿饺子,乐此不疲。当然连吃两顿就告饶的也不是没有。至于在乡下,吃顿饺子不易,也许要在姑奶奶回娘家时候才能有此豪举。 饺子的成色不同,我吃过最低级的饺子。抗战期间有一年除夕我在陕西宝鸡,餐馆过年全不营业,我踯躅街头,遥见铁路旁边有一草棚,灯火荧然,热气直冒,乃趋就之,竟是一间饺子馆。我叫了二十个韭菜馅饺子,店主还抓了一把带皮的蒜瓣给我,外加一碗热汤。我吃得一头大汗,十分满足。 我也吃过顶精致的一顿饺子。在青岛顺兴楼宴会,最后上了一钵水饺,饺子奇小,长仅寸许,馅子却是黄鱼韭黄,汤是清澈而浓的鸡汤,表面上还漂着少许鸡油。大家已经酒足菜饱,禁不住诱惑,还是给吃得精光,连连叫好。 做饺子第一面皮要好。店肆现成的饺子皮,碱太多,煮出来滑溜溜的,咬起来韧性不足。所以一定要自己和面,软硬合度,而且要多饧一阵子。盖上一块湿布,防干裂。擀皮子不难,久练即熟,中心稍厚,边缘稍薄。包的时候一定要用手指捏紧。有些店里伙计包饺子,用拳头一握就是一个,快则快矣,煮出来一个个的面疙瘩,一无是处。 饺子馅各随所好。有人爱吃荠菜,有人怕吃茴香。有人要薄皮大馅,最好是一兜儿肉,有人愿意多羼青菜。(有一位太太应邀吃饺子,咬了一口大叫,主人以为她必是吃到了苍蝇蟑螂什么的,她说:“怎么,这里面全是菜!”主人大窘。)有人以为猪肉冬瓜馅最好,有人认定羊肉白菜馅为正宗。韭菜馅有人说香,有人说臭,天下之口并不一定同嗜。 冷冻饺子是不得已而为之,还是新鲜的好。据说新发明了一种制造饺子的机器,一贯作业,整治迅速,我尚未见过。我想最好的饺子机器应该是——人。 吃剩下的饺子,冷藏起来,第二天油锅里一炸,炸得焦黄,好吃。
奇珍斋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