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遐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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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时节雨纷纷，一场雨滋润了万物，空气洁净，一片新绿葱茏。

那些带着泪珠的鲜花，格外动人。黄水仙是治愈系鲜花之首，生物学家用它提取精华用以治疗疟疾和癌症；雨后的枸杞出芽很快，炒上一盘润心润肺；茴香青翠鲜嫩，摘下一把，再绕到鸡舍取几枚鸡蛋，茴香炒鸡蛋很适合这个季节。

茴香也令人联想起回乡。清明是祭祖扫墓的时节。小时候，每年都会随父母一起爬山去上坟，寄托对先人的哀思。青山绿水似乎刚从冬眠中醒来，树木吐翠，满山遍野的杜鹃如火如荼，一边是亡者寂静，一边是万物复苏，生与死的交集让人难以忘怀。

移居美国之前，特地在清明前往祖辈的墓地告别。先人坟前桃花灼灼，宛若世外桃源，在此留影，无论走到哪里，小影一直跟随在身旁。

后来，每年清明，美国学校没有假期不能返乡扫墓，但是一旦暑期回中国，不论行程多么紧张，都会下乡前往祭拜。有一次，带着下一代回乡扫墓祭祖寻根，同时也体验一下中西方文化之差异。山虽不高，但荆棘密布，在土坟前献花、烧纸钱、祭拜之后，汗流浃背下山。小朋友们恋恋不舍地对妈妈说：要是每年都能来祭拜就好了。我当时差点感动到落泪，随即听他们兴高采烈地谈及烧钱特别有成就感时，我有点哭笑不得了。

一晃三、四年过去了，疫情让美中来往极其不方便，所以，只能向着东方鞠躬祭拜，好在今年中国的亲人们排除万难回乡代表我们祭拜了，甚是感激。

每逢清明节，免不了讨论死亡，死亡的话题并不沉重，和小朋友们说:“Deathisonlyapartoflife（死亡只不过是生命的一个部分)。”

最爱的电影《阿甘正传》中就描述了三种死亡：阿甘的母亲年迈去世，阿甘的爱人因病而亡，阿甘的朋友为国捐躯。有惊心动魄的牺牲，也有风轻云淡的离世，还有悱恻缠绵的告别，但都令人感叹。

陶渊明有诗云：“亲戚或余悲，他人亦已歌。死去何所道，托体同山阿。”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度过，做自己最爱做的事情，珍惜时间和身边的人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。

“Ashestoashes,dusttodust”,人从尘土来最终也归为尘土。有时候，会和爱人和孩子们讨论一下自己的葬礼上的音乐，聊聊地球太挤了，既然化为尘土，就无需墓地墓碑，让尘土洒在我最喜欢的花树下，每当开花季节，好似故人归来。

家中的玉兰熬过严冬春寒绽放了。母亲也渐渐恢复了健康，从康复中心出院回到家中，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日子。从农历旧年走到清明，我的心每天犹如过山车，渐渐地从备受煎熬的日子里走出来，学到了人生最宝贵的一课：四季轮回周而复始。突然想起老舍先生的一句话：

“人，即使活到八九十岁，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。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，虽然还有色有香，却失去了根。有母亲的人，心里是安定的。”

好久没有磨墨了，心安才能落笔，清明乃是此刻的心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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