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喜欢看鲁迅骂人,不带脏字却深入骨髓

2023/8/13 来源:不详

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热闹,明星嫖娼出轨这样的事情,热搜上了一波又一波,这里有了贪官,那里有了奇葩。

总之,热闹是不缺的。

这时候,我就喜欢看鲁迅“骂人”,不带脏字儿,却深入骨髓。

对于那发表不实声明表贞操的人嘛,他就说:

“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,就是这种东西居然也会有发表的勇气。”

对于那些拼命想维持某种人设的人,他就说:

面具戴太久,就会长到脸上,再想揭下来,除非伤筋动骨扒皮。

对于那些专门创造熊孩子的家长,或者对那些熊孩子,他就说:

小时候不把他当人,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。

寻常人骂人,就是他妈的,为此,鲁迅还特别写了一篇文章,论‘他妈的’,他说:

假使依或人所说,牡丹是中国的“国花”,那么,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“国骂”了。

看他“骂人”,有时候感到毛骨悚然,不是因为他骂得狠,而是觉得他“骂得”太好了,“骂”得太对了。

01

看鲁迅“骂人”,还是要看他的小说,那里骂得才是真的爽,才是真的深刻。

比如,人生在世,大约总免不了要一点“精神胜利法”的。

工作被训斥,刚开始痛苦烦恼,烦恼着烦恼着或许就会想,社畜大约总免不了被训被骂的。

这么一想,好点了。

为人父母,孩子不听话被气哭,这不是没有的,那时候大约也会想,做父母的大约都会被气哭的,谁让是自己生的崽呢,又不能塞回去。

这么一想,也好点了。

人生在世,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,或许也会想,生而为人,大约总免不了要这么难上一回的。

这么一想,就没那么难受了。

不好意思,这些东西,阿Q都有,而阿Q已经被骂了上百年了,但寻常人这些东西,不足以被骂,因为只是偶尔的,阿Q之所以被骂,是因为他总是这样。

强人面前,阿Q是孙子,打不还手骂不还口,他说自己姓赵,就被赵太爷骂了一顿,还罚了钱,当是赔罪,但他不敢反抗,不敢顶撞。

赵某人不解气,给了他一个大嘴巴,他逆来顺受,比孙子还乖。

与人争吵、被人嘲笑的时候,他吵不过也笑不过,就瞪着眼睛说:“我们先前,比你阔得多了,你算什么东西。”

说完之后,他大约也心满意足了。

被打的时候,他就当“被儿子打了”,然后心满意足,抱怨世风日下,真是自欺欺人。

可是遇到弱者,比如遇到小尼姑,他瞬间就成了强人,摸人家的头,人家反抗,他就说,“和尚摸得,我就摸不得。”

然后,在小尼姑的骂声中,他心满意足,真是欺软怕硬。

他还很相信自己知道的,城里的凳子叫法,跟他知道的不一样,他就瞧不起,他以为自己知道的才是正宗的,才是正确的。

他自高自大,却不知道自己可笑,他不思进取,甘愿守住自己那一点点无知。

他和人家比抓虱子,比不过也觉得是失败,想要在这件事上获得胜利,自轻自贱啊,自甘堕落。

他一向痛恨革命党,可是看到革命党威风凛凛,人人见了都怕,他就想做革命党了,搞不清状况,直接被拿去杀头,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,死时还想着大约人总是要死一次的。

这样的人,大约总是要被骂的。

02

鲁迅是学过医的,他大约肯定是知道躯体病了,需要找到病灶处,然后要么割掉,要么缝合伤口,要么把断的接上,这是外科医生的手术。

但他放弃了学医,开始拿起了笔,发现这世间好多人有病。

你有病,得治啊。

于是,他又以笔做刀,一点点地解剖下去,假如恰好你也有病,那么你就会觉得痛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,阿Q也还没死,他重新又活了,投胎了。

我想,这个世界,大约也还是有阿Q的,因为欺软怕硬的人总不少,他们在上司面前受了气,就撒给下属,没有下属的,就回家撒给家人。

受气大约总是免不了的,也不足为怪,但自己受气了,不敢惹让自己受气的人,就欺比自己弱小的人,或者干脆撒给家人,这就是病了。

然而,这样的人,大约还是还是不少的。

我想,这个世界,自欺欺人的人总是还有的,自轻自贱的人总是还有的,而且还不少。

自轻自贱就会自甘下流,就像阿Q和人家比虱子大小,比不过就是失败,他也不想想,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,一个没有才好。

当然,现代人卫生条件上来了,头上没有虱子了,衣服上也没虱子了,但是比什么不是比,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别人放在同一个标准里?

当然,这不算什么,最可怕的就是自甘堕落。

自甘堕落者常有一个口头禅,身不由己啊,屁话,你的身不由你由谁?好好的人你不做,非要做鬼,那怪谁?不是世界没给路,而是自己不想走了,所以总是如此安慰自己。

这就是阿Q被打了的心态。

一个人乏到了自己打自己嘴巴,也难免别人打你嘴巴。

然而,大约总是要有阿Q的,总要有人自己打自己嘴巴,总要有人打别人嘴巴,总要有人被打嘴巴。

这都是他们自己让自己变成这样的。

03

鲁迅还写了一个孔乙己,骂了一下某些读书人。

鲁镇的酒店里,热闹得很,有钱人穿着长衫,坐着吃,还能点几个小菜下酒,没钱的人穿着短衣,站着吃。

孔乙己没钱,但他穿着一件破长衫。

这不要紧,关键是他好吃懒做,死要面子,没有考上功名,所幸写得一手好字,就帮人家抄书赚钱小钱过日子。

要是他勤勤奋奋,日子估计也不会太差,但他懒,不愿意劳动,抄着抄着,连主人家的书本笔墨一起“不见了”。

有这坏毛病,找他抄书的人越来越少,直到没有。

他不得不干些行窃的事儿,当别人说他偷书时,他又死鸭子嘴硬,“读书人的事,能叫偷吗”,还说什么君子固穷。

后来,孔乙己被打断了腿。

有人说孔乙己是“贫贱而悲惨的“多余人”,失去人的尊严与资格,被社会所不耻的下层知识分子。”

其实,贫贱不可耻。

孔乙己之所以让人不耻,是他自己做人做出了毛病,他让自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,他虽然读过一些书,虽然考不上功名,但有点文化在社会上营生总比毫无文化的人容易些,可他不干正事。

可以说,他活得那么惨,完全是自找的,这样的人,不值得同情,鲁迅“骂”他,也无可厚非。

本来孔乙己是他所处的时代的悲剧,跟今天没有关系,但是我前几天看到一个词儿,“新型啃老”,说有些年轻人,毕业了之后不去工作,就说自己要考试,考研或者考公。

天天呆在家里,名正言顺地问父母要钱,说要买这样买那样,其实也不见多认真,有些考了几年,也不见考出个名堂来。

同样是考不取功名,同样是“好吃懒做”,并不见得比孔乙己好多少。

04

当然,鲁迅“骂”得最狠的,还是那些看热闹的人。

无论是阿Q身边,还是孔乙己身边,都围绕着一群这样的人,他们对别人的悲惨遭遇无动于衷,还把别人的遭遇当成逗弄别人的资本,他们嘲笑孔乙己,嘲笑阿Q,其实就是因为他们麻木,因为他们看不见自身的悲剧。

比如,在嘲笑孔乙己的人中,有一个是鲁镇的酒店的小伙计,这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有点憨,不太聪明,干不了太复杂的活儿,只能干点简单的。

孔乙己好心教他写字,那小伙计心里却想,“讨饭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吗?”

哎呀呀,好心不领就算了,还嘲弄一番。

这一把,鲁迅就“骂”得很爽。

到了今天,我们还要接着骂。

孔乙己读过书,但没考上功名,别人就笑他:孔乙己,你真的读过书吗?怎么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上?

真新鲜,读过书就得功成名就?在他们眼里,好像读过书就要考上秀才,就要有高薪工作,这是什么逻辑?可笑、可骂的逻辑!

鲁迅“骂”得好。

孔乙己买茴香豆吃,一群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,他便一人一粒分给那些孩子。

孔乙己没有把孩子轰开,而是把自己的茴香豆分给他们吃,这是善良。

那些孩子重新看着孔乙己的盘子,孔乙己便用双手护着盘子嘴里念叨着:“不多不多,多乎哉,不多也”,于是,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大笑。

还是很好笑。

这世界是不缺看热闹的人的,他们不怕事儿大,他们只管自己寻开心,不管别人会不会因此难堪,会不会因此尴尬。

05

鲁迅有句话说:

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。

他的笔下,最悲惨的女人,应该是祥林嫂,最冰冷麻木的人,大概就是祥林嫂身边那群人。

祥林嫂死了丈夫,出来打工,可是被婆婆捉了回去,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有彩礼,不顾祥林嫂的意愿把祥林嫂强行嫁了出去。

祥林嫂起初拼死反抗,但不得不从。

后来有了孩子,可是丈夫却病逝了,儿子阿毛又意外被狼叼走了,祥林嫂孤苦无依,再次回到原来的东家做工。

可是东家觉得她是不祥之刃,克夫克子,对她充满偏见,祭祀类的活动从不让她参加,这让祥林嫂痛苦不堪。

她的故事也渐渐被周围的人知道,大家都取笑她,你当初怎么就从了她呀,当初要死了,还能得个贞节牌坊。

说到阿毛,大家也是不要命地嘲笑,嘲笑到最后麻木了,对此又感到不耐烦。

可是这些人,对祥林嫂的遭遇,一点同情都没有,他们的心像石头。

还有在《药》里面。革命者夏瑜被杀,一大群人围观,还有人花钱买人血馒头。

鲁迅当初从学医转为学文,就是看到了这种悲剧:

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,凡是愚弱的国民,即使体格如何健全,如何茁壮,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,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。所以我们的第一要着,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,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,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,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。

鲁迅骂的,就是那些“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”,这样的人,现在大约也还是很多的。

06

鲁迅“骂”得很凶,但他一开始是不打算“骂”的,他实在是失望透了,对人失望,对社会失望。

鲁迅说:

我小时候,因为家境好,人们看我像王子一样,一旦我家庭发生变故后,人们就把我看得叫花子都不如了,我感到这不是一个人住的社会,从那时起,我就恨这个社会。

他教过书,教的是师范生,教化学,有一次做氢气燃烧的实验,他忘了带火柴,就回去拿火柴,还叮嘱下面的学生:

我去取火柴,你们别碰这个瓶子,一旦空气进去了,再点火就要爆炸的。

他把火柴拿回来,一点火,瓶子就爆炸了,他的手在流血,这时候他才发现,原先坐在前两排的学生,都早已移到后排去了。

后来他在教育部上班,没事就去抄抄古碑,并不想骂人。

直到年,钱玄同来请他出山,他还问钱玄同:

“假如一间铁屋子,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,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,不久都要闷死了,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,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。现在你大嚷起来,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,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苦楚,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?”

钱玄同说:“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,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。”

他想,不应该拒绝希望,于是就出山了,才开始“骂”。

到如今,上百年了,他骂的阿Q,投胎了,他骂的孔乙己,也投胎了,他骂得最凶的毫无意义的看客和材料,还是投胎了。

每当这世界很热闹的时候,我就去看看他怎样骂人,这样就不至于头脑发昏,就能稍微清醒一点儿。

因为他骂的人里面,或许就有我,或许就有我身边的人,或许就是我们全部。

不有趣灵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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